王曉東:這個題目有點大,其實和上面大家說的事是聯系起來的,我想給大家飛快的講一個故事,然后帶來兩個困惑,和大家一塊來思考。
先講一個故事,這是我的一個項目,現在還在做。前年,我們經理接了一個特別好的項目來找我,說這個事要做下去,所以有了一個做好了的設計,然后他就很高興把這個接了。接了以后大家就躍躍欲試,因為設計院要算產值,然后就來了。一來了之后一見我就非常的害怕,因為甲方是帶著模型來了,而且上面還可以噴水,這底下看多壯觀,還有一個歐洲的大堂,還有兩個板凳。所以當時我就說這個事起碼和我的審美差的太遠,我說我不能做。但是公司就給了極大的壓力,說為了這筆錢。我就開始了設計路程。
第一步,我首先告訴甲方,說你那個太具像了,領導一定過不去,后來他還真是咨詢了領導,我們說你看可不可以把這個魚改成這個形式,將來房子也多了。然后他們就改成了這樣,我們又給他們來了兩個版本,開創的方式也不一樣,房子也不一樣了,這個還是大家能夠看的慣的東西,有一些相近了。再接著往下走,這個魚進一步的簡化了,所有的房間都能讓它好好的開窗子。再下來,就進一步的把它往回來拉。到了這一步以后,基本上可以把它做成這樣,這個建筑不僅僅代表你廣西的魚,廣西還可以有其他的東西,可以有鳳凰,也可以有其他的東西,因為這些都是它本地的符號,所以最后在往鳳凰和往這些地方在走。同時,我們也跟他們說請外國設計師做做看什么樣,這就是請外國設計師做的。這是一個塞爾維亞的建筑師做的,就是高山流水,這個可以,這個曾經是我們主打的一個建筑方案,因為它有標志性的東西,也有廣西的秀山秀水,當然想著想著他也覺得不滿意,所以給領導看了以后說這個還要繼續。然后結合他在國外看到的小蠻腰,又把魚和高山流水又結合進來。最后干脆魚就不要了,當然還少不了有純古典版本的。這個是鳳凰涅盤的終極版,就這樣一個玩意兒。最后就到了目前這樣,比較抽象,比較看似現代的東西。我放了這些東西以后,其實我沒有一個具體的答案,結合前面的幾位講者比較起來我心里很疑惑。我覺得我把這個痛苦的過程展現給大家,我不覺得我自己干了一件特別有理特別對的事。有些時候我回過頭來問我們的城市就需要這個嗎?我們不需要金龍魚,但還真是有一批人喜歡金龍魚,那我們為什么要把金龍魚給他剝奪了弄成這樣呢?因為我一開始干的時候是特別的理直氣壯的,我覺得我在修正人家的美術觀,但是修正了之后我自己又在想我對不對呢?所以我認為我們這三十年干的活正好是我們畢業三十年干的,前二十年干的事其實基本上是要把工作做對就對的事,現在這個時候就有不同的文化觀出來,以至于大家現在說的怪里怪氣、奇奇怪怪,其實也是一部分的文化觀。所以第一個糾結,就是在以后我們的創作道路上有這么多版本,有這么多版本的美學觀、文化觀,到底哪個是對的?我們是按照自己心里的那個,還是按照老板的那個,還是按照規劃局的那個?這個是我們要在相當長時間需要思考的問題。
第二個疑惑,如果我們里頭發現了價值觀,我們要做的就是找這個中間點。兩三年前我在廣州做會議中心,也經歷過一個完全的過程,我還是從一個比較古典的開始,一直到最古典的收尾,把什么都用上了。就是這些東西拿捏在哪一個點上會好呢?其實這些一直也是我心里最大的一個困惑。咱們看回頭去這所有的東西,我現在還真是越看越糊涂了。我覺得原來的這個魚,當然這個魚有功能上的問題,當然我們現在每一個選擇的東西功能都是在理想之間與訴求之間找一個中間點。或者說沒有一個合適的點,它一直是在移動的,用哪一種公示或經驗去探索。所以說這就是我今天大概發言的一個內容。我覺得我想說的一句話是,我們現在開始進入了這樣的一個時代,這個時代之前所有的經驗發生在我們過去的,發生在其他國家的,和我們現在,由于文化的不同,由于各種技術手段的不同,沒法借鑒,這個也就是提在我們大家繼續吃這碗飯人面前的一個課題,我們怎么繼續把這碗飯吃下去,又讓大多數人滿意。這是一個難活。
引自:【一覽直播】王曉東:有關建筑創作的文化思考 作者:劉麗麗